第七百六十六章 送行-《顽贼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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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百多人被分成三批,前后间隔一个时辰,每日行进超过六十里,沿途三座墩台作为兵站给他们准备饭菜,第三天晚上就到了神木,继续走两天,便到了黄河渡口。
其实这行军速度也不算太快,问题在于尤勉的人并非全是军人,里面有一半都是妇孺,就算有骡子给妇人、孩童搭乘,高强度的行进照样让人苦不堪言。
尤其是周清、惠登相手下那帮人,全是民军流寇、山贼匪徒出身,看着就凶神恶煞,就算没人搭理他们,都算极力压制内心想要劫掠的欲望……谁敢跟他们说这样走下去不行啊!
显然,除了路上受苦的这些人自己,别人,不论尤勉,还是城外元帅军,亦或是城内的尤世禄等人,都不在乎他们在行进路上有多苦。
大家都只在意,他们能不能活着进保德州。
当尤勉的队伍成功渡过黄河,差人快马送还信物,榆林城内的尤世禄等人放心了。
刘承宗……确实说话算话。
随后一股股的迁徙队伍,在惠渐、尤养鲲、白慎衡等榆林年轻一代军官的率领下,踏上前往山西的边墙之路。
其实山西那边都傻了。
保德知州叫戴元,河南光山的举人出身,天启年间就做了保德知州,在保德干了十几年的知州。
原本崇祯三年他就任满,人还没走,新知州王国珪已经上任。
王国珪刚上任,就赶上王嘉胤、高迎祥、不沾泥、刘承宗四路入晋大闹一场,保德州城被围了。
戴元就没走成。
王国珪于神前立誓:“国珪弃父母于万里,捐妻子于锋刃,宁与城俱碎,不与贼共生。”
率众守城,寝食城上,守住了保德州城,却积劳成疾,待王嘉胤退还陕西,王国珪也撒手人寰,在保德州任职拢共半年,妻儿便扶柩归乡。
这么个地方,别的官员也不敢来,戴元正好还没走,城中吏民便向朝中请愿,让戴元再干一任知州。
戴元这么个外地人,就成了保德地方的坐地虎。
但戴元其实并不是那种能让人人都说好的官员,非常刻薄,用刑严苛,老百姓和士绅都不喜欢他,偏偏还是个能吏,在诉讼等方面机敏果决,能办事做事,过于独断。
人们往往喜欢那种宣扬仁爱的官员,戴元刚好相反。
保德州原本有座革弊碑,是早年间知州胡楠所立。
上面除革农民集税、房夫、乡夫、军夫、菜户、炭户、磁户、地方柴帚木炭、排年迎接彩旗、铺行铺垫、里老毡条、放粮酒席的积弊。
把徭役折算为马价银、减盐税、免耗粮、免灾粮。
麦改征米,约定仓豆出孔,设城乡常平社仓,清蠲社仓利谷,增养廉仓谷本。
招募义勇,修筑九寨,立粮册,给由帖,修学宫,置学田,造祭器,请社师。
明经讲学,劝课生童,设处贡生班银,举名宦、乡贤、节妇,争议渡船,整理军器,给囚粮库役、仓役、各役纸张工食,议里书、赤历纸张等费,复令收头应骡夫,以均甘苦。
林林总总,美德善政四十六条,立为乡约,上奏朝廷,成为保德永制。
戴元上任就把碑砸了,永什么制!
徭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,税务该怎么收就怎么收,地方常例该怎么来就怎么来,平等地折腾保德州所有阶层。
关键是这人折腾完,人人都不舒服,人人都没办法。
毕竟时代变了,外面的环境在变化,陕西到处都是流贼,保德州没有一个强大的官府,拿什么抵挡?
所以他才能在保德州持久的待下去。
这种日子,一直持续到去年,刘承宗派了周清,率领八百人,在众目睽睽之下,给陈奇瑜全族搬迁。
戴元废了很大的力气,才遏制住地方的风气,结果榆林镇的将校就一股股地涌入保德州。
这帮人根本没在保德州停留,但地方已是人人自危,人们心想元帅府把榆林镇都攻陷了,这黄河还能抵挡多久?
一旦秦军东侵,黄河岸边的保德州是首当其冲,偏偏早前陈奇瑜全族的经历,已经证明了,元帅军拥有渡过黄河奇袭保德州的能力。
以至于一时间数股坐寇起兵作乱,打着响应大元帅的名号,到处劫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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